著名青年導演陸川 覃博雅攝
人民網廈門6月20日電(覃博雅 黃丹妮)有人說他桀驁不馴,有人說他才華橫溢。有人愛他的天才創作,有人也恨他的張揚狂放。就是在這樣的矛盾的“印象”里,在廈門大學舉行的海峽青年論壇上,記者見到了著名青年導演陸川,和多數文藝青年的裝扮一樣,黑框的眼鏡,精致的西裝。然而,在與陸川的對話里,他言語里的平靜、真誠和謙遜,卻顛覆了我先前的“認知”。
壓抑的軍校生活 “屌絲男”迷上電影
“我說我的電影之路不是一帆風順的,你信嗎?”陸川反問道。原來,還是高中生的他就想到要拍電影,可周圍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。“他們都說我‘發神經’。”陸川笑著說,“因為那個年代電影人并不是一個特別‘正經’的職業,當時女孩都喜歡打籃球的男孩。可我除了成績好,不打球、戴眼鏡,特別清瘦。就是一個普通‘屌絲’吧。”后來,家人發覺陸川的“不純”動機后,直接將他送進了軍校。
在大學擴招政策還未實行的1988年,17歲的陸川以優異的成績考入解放軍國際關系學院。擁有“著名作家陸天明之子”、“全國重點高等院校學生”等頭銜的陸川,本可以在父母的光環下穩當的發展。但談及這段大學時光,陸川提得更多的卻是“壓抑”。“進軍校讀書并不是我的意愿。”陸川回憶,“每天早上5:30起床跑操,然后各種訓練和課程,我就這樣度過了4年壓抑的本科時光。”
但是,正是這壓抑的4年時間里,讓陸川真正愛上了電影。“當時的老師每天都給我們看國外的影片,比如《畢業生》、《飛躍瘋人院》等,讓我很觸動。”陸川說,“也就是在那時,我感覺電影真的是值得去愛的。”
放棄萬元月薪 只為追尋心中的電影夢
“身在曹營心在漢”或許是對當時陸川的最好形容。然而,本科畢業之后,學校卻陰差陽錯地將他的檔案轉到光大銀行。“當時我就去找銀行的人事部,對方說,你好好干,我們給你5000元的月薪,未來送你到英國學金融,學成后月薪一萬多。”回憶起那段時光,陸川有些激動,“當時我想了很久,還是覺得電影是我的夢想,于是沒敢和家人說,偷偷報考了電影學院。”
也因為這樣,在北京電影學院的兩年時間里,陸川的檔案一直沒能轉入學校。學生入學不交檔案,這對任何高校來說,幾乎是不可能的事,可學校卻為陸川破了例“當時的老師真的很惜才,我很感謝他們把我留下”陸川十分感慨,“后來是光大銀行的人看到我這么執著,想要成全我的夢想,才將我的檔案調入學校。”而這段經歷也讓他更堅定了拍電影的想法:“有夢想如果自己不堅持,別人也幫不了你。”
電影是周期性歸零職業 它比青年創業更殘酷
“每一個電影導演都會經歷失敗,比如票房不是很好,批評如潮而至。”陸川解釋說,“因為你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值和社會的接受度,往往是兩張牌,所以面對這個也挺忐忑的。”也正是在這樣起伏中,陸川感受到了電影人的不易。回憶低潮的時光里,陸川表示,當他看到身邊的朋友的電影一部接一部的上映,獎項一個接一個摘取時,他也感到失落:“我一個人待在家里看著電話,我在想,會不會有人打給我呢?可長時間的沉默之后,電話鈴始終沒有響起。”
電影是份要“耐得住寂寞”的工作,可它最殘酷之處,卻是成功的不可延續性。“沒有一個成功可以延續到下一步電影,比如這部電影做得很好,到下一部電影就要從頭開始。而且媒體不會因為你以前拍過好電影,就原諒你下一次的不好。每一次都只能站著原點。”陸川表示,“這就是電影的殘酷性,它和青年創業很像,但它是周期性歸零,這方面則更為殘酷。”
電影讓我抓住青春的尾巴 新人讓我看到當年的自己
回顧從影經歷,陸川還記得第一次進劇組時,自己很年輕,周邊的工作人員都比他大;第二次進劇組拍攝《可可西里》時,與工作人員的年齡不相上下;到了第三次進組拍攝《南京!南京!》時,突然發現,劇組里的人都比自己年輕了。而在與90后相處中,陸川感覺十分欣喜:“首先他們更沒負擔,因為這十年里,從電影形式上,我親眼目睹了膠片電影到高科技電影制作的發展。從精神層面上,新一代的電影人更自由,藝術電影和商業電影對他們而言,不再有高下之分。”
然而,在這份喜悅的背后,陸川又有些糾結:“年輕電影人身上有一種活力,讓我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,因為當年我們可以在課堂上毫無顧忌的批判別人的作品。現在做電影久了,也就學“乖”了,不像以前那樣不羈,但這也不好,因為失掉了革命性,失掉了批判精神。”對此,陸川表示,他特別喜歡和年輕電影人在一起,把劇本給他們看,讓他們痛斥一番。也正是因為這樣,他決定一年至少幫助一個年輕導演完成處女作的夢想。“因為我自己第一部電影《尋槍》就是姜文老師為我做監制的,這么多年,我一直很感恩當年給我機會的老師們,所以現在我也希望能幫到年輕的導演。”陸川如是說。
作為一名導演兼編劇,陸川的作品總是充滿著濃厚的哲學藝術,和一定的歷史韻味。他說,他并不是一定堅持自己寫劇本,只是在寫劇本的過程中,能讓自己安靜下來,這很重要。在整個采訪過程中,陸川始終用偏緩的語速向我們娓娓道來,即便談到自己叛逆的擇業之路,依然平靜如水。
在采訪即將結束時,我問陸川:“面對這份充滿挑戰性的工作,你會感覺累嗎?”他笑著說,就像讀書時有很多科目,你有最喜歡的科目,所以你上這些課時,不覺得疲倦。因為電影是我自己喜歡并選擇的,所以我不覺得有多苦。